读李煜的《虞美人》有感
一篇文学作品的好坏,是有基本标准的。通常人们认为思想性和艺术性是两个绝不可被取代的因素。实际上,评判作品的标准绝不仅仅是这两个方面。还应具备有鲜明的时代特色;应该有同类作品的独特之处;必须要有全新的意象和意境;在语言上必须贴近大众。本文只谈诗词语言方面问题。
但凡诗词创作上卓有成就者,无一不在语言上大众化。毋庸置疑,那些用词晦涩难懂的作品绝对不应该在好作品之列。从语言角度看李煜《虞美人》,它的大众化的朴素言语而堪称顶峰之词。李煜这样的词不止这一首,但《虞美人》是最好!50年前初中未毕业的学生,都能读懂,可见字词简单,通俗,明了。尽管内在厚重,深奥,可是无生僻字词,无成语典故,表面可以理解,使我非常喜欢,直到现在。
李煜(公元937–978),字重光,初名从嘉,号钟隐,莲峰居士等,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的君主,故又被称作南唐后主或李后主。当他即位之时,赵宋已代周建国,南唐形势岌岌可危,他在对宋王朝委曲求全中过了十五年偷安、享乐的生活。公元975年,南唐被宋朝消灭,李煜成了俘虏,被从南唐都城金陵(今江苏南京)押到宋都汴京,过了两年多的囚徒生活,最后被宋太宗派人毒死。
李煜工书,善画,洞晓音律,诗、词、文皆通,以词的成就最为突出。李煜在文学史上的地位,主要取决于他的艺术成就。他的词艺术成就很高。他善于用白描手法抒写自己的感情,善于用贴切的比喻将抽象的感情形象化。他的词语言明净,优美,生动,对词的发展起了极其重要的作用。近代学者王国维在其《人间词话》中对他作了很高的评价。作为一个“好声色,不恤政事”的国君,李煜是失败的;但正是亡国成就了他千古词坛的“南面王”地位。正所谓“国家不幸诗家幸,话到沧桑语始工”。《虞美人》就是千古传诵不衰的著名诗篇。
词中开篇“春花秋月何时了”,学龄前幼童都认识的一句话,却深含丰富的内容:自然界的春天去了又来,为什么人生的春天却一去不复返呢?往昔为人君时的美好生活,一切都已消逝,化为虚幻了。眼前的春花秋月仍与当年无异,如烟往事却已一去不返,越是美好的景色此刻越是刺痛这位原君主的心啊!遥想曾经终日歌舞升平,纸醉金迷的这位亡国之君除了满腔悲苦,心中也有一丝悔意,于是慨然恨到“往事知多少?”这些孩子们是理解不到的。
“小楼昨夜又东风,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。”东风送春,东风化雨,东风带来美好的讯息,却引起词人“不堪回首”的嗟叹,引发人们想象:夜阑人静,明月晓风,幽囚在小楼中的不眠之人,凭栏远望,对着故国家园的方向,凄楚之情,涌上心头,谁能忍受这其中的况味?这“又”字包含了无奈、哀痛的感情!东风又入,可见春花秋月没有了结,还要继续;而自己仍须苟延残喘,历尽苦痛折磨。“不堪回首”,但毕竟回首了。回首处“雕栏玉砌应犹在,只是朱颜改”。这“在”与“改”之间,道尽了多少物是人非的酸楚与哀伤,又怎能不“欲语泪先流”啊?故国的江山、旧日的宫殿都还在吧,只是物是人非,江山易主;怀想时,多少悲恨在其中。“只是”二字以叹惋的口气,传达出无限怅恨之感。
以水喻愁,前有古人,后有来者,而意境上却无人能胜过李煜。把愁思比作“一江春水”就使抽象的情感显得形象可感。愁思如春水涨溢恣肆,奔放倾泻;又如春水不舍昼夜,无尽东流。用满江的春水来比喻满腹的愁恨,极为贴切形象,显示了愁恨的悠长深远,和汹涌翻腾,充分体现感情所具有的力度和深度。
从李煜的词中,我们看出这位皇帝的才情盎然,聪颖慧敏。是天意,曾为国主富贵荣华到极点,又身经亡国悲哀伤痛也到极点,这特殊的经历竟造就了李煜在词上登峰造极的成就”,笔中多真情,字字是血,句句皆泪,李煜该是当之无愧的。我喜欢李煜的词,喜欢那明净的语言,喜欢那字里行间里露出的真挚情感,最后九个字平仄交替,读来亦如满江春水起伏连绵,把感情在升腾流动中的深度和力度全表达出来了。
李煜是帝王,可他的词句中却毫无帝王之居高临下,采用的是纯尚自然的语言,流露的是平凡人的真情实感,如何能不富有感染力,怎能不流传于天下?
前人先人对之褒奖如潮,而今我谓李煜:皇城之内,你不配国君,是罪人。拱手献出三千里地山河,尚不知忧国忧民,独自御寒盖罗衾。皇城之外,你是王者,堪称绝佳词人。诗坛词曲千万首,一曲“春水”流至今,吟来思断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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